愿你在你的世界安好如初

1、

喜欢

冬日,阳光,透过窗射进来,暖暖的 。阳光在我书桌的一个纸盒上形成了小小的投影。

“我想我喜欢上他了。”卉可有些激动的说。

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一张轮廓清晰的脸,是我们班公认的最秀美的班草,这就是卉可口中的“他”。

“喜欢你就去追呀。”我故意调侃她。

“女孩子应该矜持点。”她故作娇媚的说。我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哇,你还矜持呢?从小学到高中你看中的都可以把长江填了。”卉可是个典型的花痴,只要看到长得比猩猩好一点的她就说喜欢,天天在我跟前念叨,说暗恋的滋味真难受。

我们俩是世交,我妈和他妈老凑在一块讨论哪个男明星帅,讨论哪种化妆品好。我爸跟他爸也是天天缠一块狼狈为奸。他们会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砸向家里,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们俩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穿同一条内裤长大的。我们俩很少闹矛盾,最大的不同就是卉可想得到父爱,而我不需要。

“那不是年纪小闹着玩的吗,这次我可是认真的。”

看到卉可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差点笑出声。

“你好意思笑我,总比你好吧,竟然从来都没有喜欢的人。”卉可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

“你能斯文一点吗?你说你这样人家能看上你吗?要不我当军师,帮你追他?”以前每次我都说帮她,她都会拒绝。

“真的,行啊!”我可以感觉卉可的高兴,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啦。

我的心却莫名的震动了一下,似乎一颗心埋在灰色的沙漠多年,刹那间被狂潮狂乱的冲刷。

“你动真格的啦!”

“那是当然。”卉可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

2、

偶遇

我们打听到夏心猜的课程安排,会故意制造机会跟他偶遇。比如知道他喜欢11点20左右去第二食堂吃饭,我们就提前2分钟去那里。

虽然想让卉可主动搭讪,但是卉可一直没有勇气,每天只好远远地观赏。

那天我打好饭去占位置,卉可还在排队打菜。

“嗨,你好象是我们班里的。”夏心猜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是啊。”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心想。

“那个,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饭卡了,你的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抬头看看他,俊美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双大眼睛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闪着光芒,像个孩子,很迷人。

“恩,我的在卉可那里。”机会终于来了。

“卉可,卉可,过来一下。”还没等他回答,我便大喊。那声音真是惊天动地,整栋楼似乎都在颤抖。

“什么事?”卉可看到夏心猜在这边踩着人群就冲了过来。

“把饭卡借他一下。”我带着迷之微笑,卉可秒懂。

她将饭卡递给夏心猜,都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夏心猜接过饭卡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便去打饭了。

“他刚刚跟我说话了,他刚刚跟我说话了。”卉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嗨,饭卡还你们。”夏心猜拿着饭卡走过来,依旧是一脸阳光的笑容。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问。

“当然可以。”我赶紧说。

卉可在那里埋头苦干,拼死拼命地扒着饭。我只好唾沫横飞地为他们制造话题了,也许他们天生就是朝气蓬勃的人,很快,他们也开始眉飞色舞了。

就跟那些偶像剧一样,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可以遇到。慢慢地,我们由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世界。

我并不为撮合他们俩而高兴,相反,看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时,有种莫名的失落。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感。因为是卉可,我毫无怨言。

他们正式在一起是因为一场篮球比赛,我没有去,他们关系越亲密,我越害怕站在他们中间。

我不知道篮球赛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卉可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她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夏心猜的短信:“谢谢你,是你让我们在一起,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自己应该为他们高兴,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笑着祝福他们,却没办法告诉自己我不在乎。

那天晚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雨水在地上胡乱地跳着。我站在窗边,可以看到那盏孤灯泛着微弱的光虔诚地守护着黑夜,华丽的汽车在颓败的灯光中穿梭。

3、

记忆

11·11日,光棍节,也是卉可的生日。

以前我们总是买4根油条,虽然我不喜欢吃油条。我们总是吃得满嘴是油,然后望着对方大笑;我们牵手去荒芜的田野放风筝,乡间的小路,散发着黄泥的素味;我们会去属于我们的约会亭,踏着鹅卵石,唱着那首天荒地老的歌;我们去小学后面的秘密山,在最顶端寻找我们的埋葬誓言的小小的冢,把那黄土剥开,重温旧梦。我们就这样张牙舞爪地挥霍着青春。

匆匆。

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我带走了。在隧道里,时间卷走了我怎么也抓不住的欢乐,卷来了那些怎么也要缠绕着我的忧伤。

今年卉可的生日有夏心猜,她生日那天,夏心猜请一众小伙伴去KTV唱歌。音乐声,尖叫声从房间里溢出来,整个房间都在狂欢中沦陷。

她们都让我为卉可唱一首歌,为了广大观众的需要,我只好扯着我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开始鬼哭狼嚎了。

我唱了那首我们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知道不知道》。

“那天的云是否都意料到,所以脚步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知道不知道。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这首歌我是唱给卉可听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看了一下卉可,刚好对视。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藏在她瞳仁里那些破碎的图片。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过去的尾巴似乎也不留痕迹,想抓也抓不住。我突然感觉自己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忧伤从眼角掠过。

“怎么样?喜欢吗?”我望着卉可笑。

我最终无法面对她的眼眸,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是个透明体,她似乎能看穿我,穿透我的心脏。

我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在转身那一刹那,突然感觉这些人是那么陌生。这些朋友都已离我远去,他们跟我不是同类。

站在洗手间,那嘈杂的声音拼命地冲进我耳朵,我看到镜子里那张脸,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我几乎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从未如此地明朗过,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爱上了卉可,是的,无法自拔,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卉可跟夏心猜在一起后,我的世界空了,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终究也是事实。我打开水龙头以掩盖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怎么了?”夏心猜进来问道。

“没什么。”我擦干眼角的眼泪,若无其事的说。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鼻涕,然后同他一起出来。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卉可,她看到我们从卫生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那惊讶的眼神我这辈子都记得。

她转身跑开,夏心猜追了上去。

4、

离别

11月份的长沙已经是寒风凛冽了,每个人都被风雨裹在棉衣里。

卉可约我在学校湖边见面,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聊天。远远地我看她穿着一件橙色棉衣,裹着白色围巾。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湖边,她,我,像是凄美的特写。

我们站在湖边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们心照不宣地看着远方。

“为什么撮合我跟夏心猜?”终于卉可开口问到。

我看了她一眼,她依旧看着远方,眼神飘忽。

“因为你喜欢他。”

“你也喜欢他,不是吗?”她的语气依旧那么轻柔,声音碎在了空气中,让人心痛。

“不是的。”

我沉默。

“你还记得吗?小学的时候,你很喜欢林志颖。你听他所有的歌,看他所有的电视,跟我谈的话题全是他。你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说卉可喜欢就行。你又问我有没有喜欢的明星,你还记得我的回答吗?”我停了停,“我说我喜欢卉可。”

卉可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忧伤的眼神让我心碎。

“那你记得我怎么回答的吗?我说卉可不是明星,你不能喜欢我。”卉可说。

一阵凉风吹来,我冻的打了个哆嗦。天悬挂得很低,似乎要掉落下来,整个长沙被阴影笼罩着。

你不能喜欢我,我脑海里回荡着卉可这句话。

是的,这个世界不允许我喜欢你,因为你是女生,我也是女生。

湖边,空气潮湿,卉可的眼角也是湿漉漉的,她把头扭向一边没有看我,一滴泪爬过她的脸庞,我知道此时她是多么无助。

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她说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明白,然后狼狈地逃了。有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这一次相遇,千年才修的共枕眠,我想是我上辈子修行不够才遇见你,又错过你。

人群,车辆,高楼,霓虹灯,我停下脚步。交织成的网罩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感到头晕目眩,我想尽快逃离,逃离。

我把行李扔在后车座,我妈送我出来,我看到她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外注意身体,有事告诉妈,别自己忍着。”

“您老就放心吧,不过出去玩玩!”我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路的那头,我怀着期望,卉可会出现在那头。然而并没有。

老妈似乎还想说点啥,却被我用一串黑色的尾气留在了原地,透过后视镜,看见她还站在风中,摇摇欲坠。

手机响了,我收到卉可的短信,她说:“我不知道我的好朋友一直爱着我,我想你一定很痛苦吧,我从未遇见过像你这样美好的女孩,我可以接受你的爱,可是我没有办法去爱一个女孩,对不起,我最好的朋友。”

她始终把我当朋友。

我将手机扔到后车座,没有回复她,我确实不该期望什么的。

离别没说再见,不甘地甘愿。

5、

一个人

在陌生的地方,我卸下了防备,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需要伪装。

我去了偏僻的小山村,看到他们对事物的渴望,让我增加了对生活的热情;我去了闲适的五台山,看到道人对生命的彻悟,让我感到了自己庸俗的愚昧;我去了辽阔的大草原,草原的自然与奔跑的急马,让我的心彻底地打开了。这些日子我很少想起卉可。

风和日丽,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明朗,一个人行驶在公路上,两旁的稻田全被我扔在了脑后,风夹着和煦的阳光向我吹来,沁透心脾。我打开音乐,细胞跟着每个节奏在舞动,青春的活力飞扬着舞步向我靠近。今天,回家,我要去面对这份感情,不能做个逃兵,我长嘘一声,哼着歌儿,全速前进。

我回家的时候,老妈便一把抱住我,那眼神有些错综复杂,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说:“傻孩子,妈都知道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的孩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她说:“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像我一样爱你的女孩。”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天我都不觉得苦,我妈一说这话,我眼泪就哗啦啦流下来。

我从我妈那边得知卉可出国了,卉可她妈也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情,一狠心便送卉可出国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卉可,只知道她嫁给一个华裔,定居澳大利亚。

她结婚的那天,我没有送去我的祝福,现在的我真心祝她幸福,只是我不愿意再去打扰她。

那天我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毫无厘头地走着。黑夜是这么冗长冗长地无边无际。我买了一大袋酒,我从不喝酒的。这回我把自己扔在垃圾桶旁边,一瓶又一瓶地喝着,喝完就吐。

我多么希望生活也如喝酒,悲伤多了,我们装不下了,就都吐了。

我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已经记不清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很久很久以前吧!眼泪如翻江倒海般涌了出来,我不想哭,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我抱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

当我爱上一个女孩,结局似乎就已注定。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见像你一样美好的女孩,我再也没有如此深爱一个人。愿你在没有我的世界,愿你在你的世界里安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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