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头开始,我爱你依旧

1

凌晨两点,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阿云,我回来了。

我掀开被子,披上外套,捧着手机走到阳台。再次打开手机,那烂熟于心的名字和11位数字闯入眼帘。

站在阳台,看着眼前这座繁华落幕后的不夜城,往昔的回忆如这寒夜的冷风般席卷而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摩擦着那两个字,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突然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总有一个名字,能让你先嘴角上翘,再眼泪下掉。

四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四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夜。我原以为很多人、很多事,我都早已忘却,也早已放下了。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又生生把我拽进不愿回首的往事。

四年前,我和他结识于网络。相识时,他已在外工作了一年,而我还是在校大学生。

认识两个月后,我向他告白了。他当时只有一句话:傻瓜,这种事应该是男生做的。

嗯,真是老狐狸一只。明明也喜欢我,却憋着不说。

记得那会我问他:如果不是我先表白,那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都不说了?

“当然不会啊,我只是觉得现在时机未到,怕唐突了你。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先等不及了。”

其实他只大我两三岁,可总爱叫我小家伙。我呢,也就勉为其难喊他老家伙。

相识两个月,一句简单的告白,我们就这样确立了关系。

他工作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但无论再忙,他总会抽出时间来陪我聊天。

我在手机上见过他的照片,岁月在他脸上余留下的成熟感深深吸引了我。

我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每天晚上睡觉时,房间的灯一定得亮着,枕头边的小熊也一定得在。不然我会整夜失眠,睡不着。

但认识他之后,我可以不用开着灯睡觉。有时小熊不在也没关系。因为他每晚都会给我唱安眠曲,哄我入睡。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以前不知道有“声控”这个词,现在知道了,人却不在身边了。

我知道他工作辛苦,不容易。所以我总想以自己的方式去关心他,陪伴他。

我会给他留言,叮嘱他工作再忙也别忘记吃饭。如果有时间,能给我回个信息就再好不过了。

我和他的事,只有我们俩知道。我不敢告诉朋友,更不让爸妈知道。

距离是横在我们中间很大的一个问题。他在山东,我在广东。

首先不说是不是网恋,关是距离这个问题,就可能会让我们不欢而散。

我爸妈素来思想保守,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他们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父母在,不远嫁。

没遇到他之前,我从未忤逆过我父母。他们逢人就夸我听话,说我从小就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

可是那一次,我一口气用尽了体内积攒了二十几年的洪荒之力。

那次是他二十五岁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纪念日。

正巧赶上寒假,学校放假了,所以我和他约好要去山东看他。

车票他已经帮我订好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我爸妈,让他们放行。

前思后想,我还是决定跟他们说实话。在我把事情的原委都跟他们讲明白后,他们的表情证实了我当初的想法是对的。

我爸还好,只是担心我会被骗。可我妈那关就过不去了。

她当时放话说:“如果你今天敢踏出家门一步,以后你就别再回来找我了!”

我没辙,只能向我爸求救。他好说歹说,到最后总算勉强让我妈松口了。

第二天出门前,我再三向他们保证:“我只是去给他过生日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带着他一起回来看你们。”

那天晚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背上背着书包,我只身一人坐上了从广东开往山东的火车。

相识一年,我为他做了最大胆的两件事。一件是跟他表白,另一件是不顾妈妈的反对,孤身一人离开家去看他。

2

火车上,我激动的一夜没睡。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开口对他说第一句话。

火车外,纷飞的大雪下了一整夜。火车内,嘴角上扬的我,靠坐在窗户边,乐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火车到站。车站人山人海,但只需一眼,我便认出了他。

相识一年,他的模样早已深深烙在了心尖,刻进了脑海。

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嗯,他的怀抱真暖,暖的我想一辈子都被他这么紧紧拥着。

他带我去了他家,见了他父母。叔叔阿姨都很和蔼,待我很好。他们把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全都拿出来招待我。

晚上的时候,我和阿姨睡一个房间。临睡前,阿姨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也知道了你们的事。但是呢,你们离的太远了,还是算了吧。不过以后你还是可以常来玩的,阿姨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她还说“其实啊,我们家已经做好要送他出国的准备了。本来我和他爸不打算让你来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应该当面和你说清楚比较好。你们现在都还年轻,以为一时的喜欢就是一辈子了。”

她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强忍着眼眶里滚烫的泪水。那一夜,我想家,想爸妈,想到心肝都在发疼。

第二天早上,他看到我肿着眼睛,就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没事,你带我出去看看雪吧。我难得来一趟,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他带我去山上看雪。一路上,他都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

到山上的时候,我们什么话也没说,就静静地看了一场大雪。

白雪皑皑的一片,真的很美。能到北方,身临其境地看一场纷飞大雪,是我毕生最大的愿望之一。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不仅如此,身边还有我喜欢的人在陪着我。

嗯,真好!真想让时间在那一刻停止转动!

回去的路上,我们十指相扣。他看着我,一个劲在傻笑。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没想到我真的会来,没想到我真的来了,现在就近在咫尺,触手可碰。

我说是啊,我来了。我答应过你,要在你25岁生日这天来看你的。你瞧,我真的来了,真的做到了。没有食言哦。

他眼眶发红,狠狠抱住了我。

“阿云,对不起。”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双手在来回摩擦着我的后背。隔着厚厚的棉衣,我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不用说对不起的,放心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你安心出国去深造,我也会在学校充实自己。等我们再次相见的那天,我就可以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而行了。

3

回到他家,叔叔阿姨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

饭桌上,阿姨说“小云呐,等阿阳出国后,你要常来看看我和你叔哈。我们就阿阳一个儿子,以后啊这也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们女儿啦。”

“嗯,阿姨您放心,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的。”咽下嘴里的菜,我回答她。

真奇怪,在家里妈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那么好吃,可是阿姨做的怎么就变了味道呢?

吃完饭后,我们切了蛋糕,简单给他唱了生日歌。

睡觉前,我和他在阳台聊了很久。

他说“阿云,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不同意我们,是觉得我们离的太远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后,会好好跟她说清楚的。你要乖乖等我回来哈。”

“嗯,放心吧。我会听话,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我在他的右脸烙下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

我听到他的笑了。暖暖的,让我在这漆黑的寒夜里有了依靠。

我在他家待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他带我去了他以前上课的小学,还去了他小时候最爱去的游乐园。

离开的时候,他送我去车站。一路上,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时不时摸摸我的头。

上车前,他狠狠抱着我,在我额头落下一吻。他说“小家伙,你要好好长大,等我回来。”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长大的,也会乖乖等你回来。

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已经在机场了,准备登机了。

我说那就这样啦,赶紧把电话挂了,快点去检票。

挂掉电话后,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一路顺风,我亲爱的老家伙。在外边可不许沾花惹草,否则我就不等你了。

就这样,在相识快两年的时间里,我们从网恋到异地恋,再到异国恋。

他在国外更忙了,我们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聊天的时间也愈发简短了。

他有时会说自己累了。我不知道是工作的原因还是我们之间这样的感情,让他疲惫了。

我以为一年两年的时间,他就会回来了。却不曾想,他这一走,就是四年。

他离开的这四年,我大学毕业了,也已经工作了两年。

四年的时间,许多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了。我们的感情也是如此。

从最初的每天固定的一通电话,到后来几个月都没联系过,也都渐渐习惯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可能不会回来了。

我说那我怎么办?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他没回我,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把我这几年的等待一笔勾销了吗?

我给他打电话,给他发邮件,给他发信息。可是电话显示关机,邮件没人回,短信也没人回。

我受不了父母的叨扰,也慢慢开始和别人相亲。

他们说别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看不到我结婚穿婚纱的那天了。

我不忍心让他们伤心,最终答应了最后一个和我相亲的人。

日子他们已经定好了,就在下个月的17号。对方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对我爸妈也很好。

我给他发了邮件,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不想再等了。主动的太久,太多次,我累了。

原以为他应该看不到邮件,却没想到昨晚却收到了他的短信。还是四年前的那个号码,一点都没变。

短信只有一句话:阿云,我回来了。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如果我们再次相见,时隔经年,我该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昨天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一句话:如果当初我们不添加好友,或许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发生了。

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四年的时间,你凯旋归来;而我,也即将为人妻,为人母。

我该怪谁呢?好像谁都不欠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与你相识相知相爱,也心甘情愿为你苦苦等待。

故事可从头,我依旧爱你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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