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黎明破晓前都最想你
1
“今晚陪我去剪头发吧。”
中午刚下班，就接到木子的电话。
“想好了？”我问。
“嗯，想好了。”她答。
“真的决定了？不等了？要放下了？”我再三追问。
她的及腰长发，是为他而留的。如今他们已分手一年了，但木子始终细心照料着自己的一头秀发，不肯剪掉。
“不等了，也等不到了。你知道的，无论我做的再多，都无法感动他。”手机里传来木子哽咽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别等了。”我安慰她。
你永远感动不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期望一个不爱你的人给你爱情，就像在机场等候一艘船。
可悲、可怜又可笑。
“可我……还是放不下他。你知道吗？我还是会想起他。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吃过的东西……”
“每个黎明破晓前，都很想很想他。”
我拿着手机，静静地听木子在哭诉自己对他的思念与不舍。
木子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分手后，他的衣服还在木子卧室的衣柜里挂着；他的簌口杯还在木子家的浴室里摆放着，与木子的紧紧挨在一起；他的照片，也依旧立在木子的床头柜上。
木子的家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都充满他曾经生活过的气息。
但念旧的人一般都很容易受伤。总喜欢拿余生去等一句别来无恙。
就像分开的这一年里，木子一直在等他一样。
木子经常跟我嚷嚷：“切，老娘才没有在等他呢！老娘早就忘了他是谁了！”
你说你早就忘了他了，早就不再等他了。可是你那头及腰的秀发，就是你爱过他最好的证明。
也是分开后，你还一直在等他的证据。
2
三年前，木子与他相识。
“同学，你挡住我的视线了。”木子拍拍站在她前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生。
前面的男生转过头，看了木子一眼，然后往旁边一挪，让出一条缝隙，示意木子钻到他前边去。
“谢谢啊。”木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只是想让他往旁边稍稍挪一点距离而已。没想到他却让她站到自己前面去了。
“没事。”他笑了笑。
那天晚上，木子没有认真看完台上同学的表演。她脑子里想的全是站在她身后，与自己仅有一拳之隔的男生。
他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淡淡的，似乎是薄荷香；他的身高真的好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我好矮啊，好像只能到他的胸膛处。
全场的人都在看表演，只有木子一个人心不在焉。
演出结束后，木子叫住要走的男生。“嘿，那个，你是哪个班的啊？”
“大二服装班。”他停下脚步，回答到。
“原来是学长啊！学长你好，我叫木子，是大一艺术班的。”木子伸出手。
“学妹好。”他轻轻握住她伸出的手。
咦，学长的手好大，但好暖耶。木子在心里这般想着。
“那个，我要走了。”学长开口提醒在花痴的木子。
“哦，不好意思。学长再见。”木子赶紧松开他的手。
“再见。”他转身离去，没再看木子。
当时她在大一，他在大二。
一次偶然的相遇，一次短暂的寒暄，她却悄悄记住了他。
他叫顾阳，是大二服装班的班长。他篮球打的很棒，学校的篮球赛，他每回都参加。
他皮肤很白，眼睛笑起来很好看，仿佛有星星在眼眸里闪烁。他有两颗小虎牙，左边脸颊上还有一个小酒窝。
他微笑的时候最迷人。他的笑意里有风，风里带着暖。
这暖意，让木子的芳心，苏了一地。心里的小鹿，在上窜下跳。
3
“嘿，学长，你好呀。我们又见面咯！”
“嗯，你好。”
“原来学长也是青协的成员呀，真巧，嘻嘻。”
“确实挺巧的。”
再次见到顾阳，是木子在大一第二学期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
木子有时候会想，学校挺大的，大到自上学期见过一面后，便再也没遇到过他。但有时又觉得学校其实并不大。每天有那么多的人在校园里擦肩而过，他们最终还是再次相遇了。
就比如现在。
时隔一学期再次相见，木子有个很意外的发现：原来自上次匆匆一别后，顾阳一直在她脑海里存在着。
挥之不去。
木子的记性不算很好，尤其是在认人这方面。很多时候，她需要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一个人的姓名、长相，全部记得住。
但她发现，虽然自己只见过顾阳一次。但他的名字，他的长相，已然一清二楚烙印在自己脑子里了。
说不清理由，道不明原因。就是记住了，清清楚楚的记住了。
否则她不会仅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得出他，并且喊对了他的名字。
“学长学长，你是在大一就开始参加社团的吗？”
团里暂时没安排活动，闲着无聊，木子就找他唠嗑。
“没有，上学期才来的。”他在木子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喔，他的脖子好长，好白啊！木子心里有个小人在说话。
“这样啊！”木子又偷瞄了他一眼。
“我就在你身边，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不用偷偷瞄的。”他侧身看了木子一眼，露出浅浅的笑容。
“嘿嘿。”木子瞥他一下，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这次社团组织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养老院。每个同学都尽自己所能，帮助院里的那些老人家。
在陪老奶奶聊天的空隙，木子也在关注着顾阳的一举一动。
他好像在给老爷爷讲什么笑话，把老人家逗的哈哈大笑。他的嘴角也在微微上扬，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偷偷溜出来。
清晨的阳光撒落在院子里，让人倍感舒爽。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养老院里，木子的余光里，全是那个叫顾阳的男生。
他的声音，他的笑脸，他的小虎牙与小酒窝。
一切都美好而温暖，一如清晨初升的太阳般。
4
“学长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回学校的路上，木子还是忍不住要把自己在养老院想到的问题问出口。
他看着木子，点头，但没说话。
“那个，你有女朋友了吗？”问完后，木子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她的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摩擦着。她想听到他的回答，但有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目前还是单身。”看着她拽紧自己身上的衣角，他脸上的笑意在逐渐扩大。
“什么？”她刚刚光顾着紧张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答案下次再告诉你。赶紧去吃饭吧。”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然后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还不知道答案啊！木子心里在咆哮。但没办法，人已走远了。
活该！让你紧张！让你低头玩手指！木子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不过庆幸的是，她在养老院的时候，加了他微信，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每天晚上，他都会找她聊天。他把时间掐的很准，每次都是在木子前一秒刚在想他，后一秒他就发了消息过来。
“晚安，小木子。明天可以晚起一些，早餐我会帮你带。”
“好的。晚安，学长，明天见。”
这是他们每天晚上聊天的结束语。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甜蜜，温馨。
羡煞旁人。
5
“学长学长，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嗯哼，难道你认为不是？”
“没有没有，哈哈哈。”
“那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改口？不用啊，我觉得叫学长挺好的呀。”
“都随你，开心就好。”他换了只手牵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散落在她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学长学长，你喜欢短发的女生还是长发的女生？”她把他的手托在手掌心里，把玩着。
“只要是你，不管长发短发，我都喜欢。”把她拉入怀，用下巴顶着她的头，来回磨蹭。
他说只要是她，无论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但她还是悄悄蓄起了长发，并开始用心装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木子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在一起两年的时间。从木子在大二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大四毕业。
他们在一起的很自然，分开的也很自然。
在木子拍毕业照的前天晚上，他回学校找她。他们一起去校外吃饭，看电影。
木子让他第二天记得早点到学校，她想和他一起合影。当初他毕业的时候，他们的合影照，一直在木子卧室的墙上挂着。
“木子，我有话想和你说。”
送木子回到学校门口时，他突然开口。从吃饭到看电影，再到回来的路上，他都很沉默，没有讲话。
木子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没有开口。
“木子，我想了一下，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的好。”讲完，他松了一口气。
好像在完成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一样。
“风有点大，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其实根本没有风，路边的树叶没有沙沙作响，木子身上的及膝长裙也没有随风舞动。
她也听到“分开”两个字，但她不想承认自己听见了。
“木子，对不起。”他在向木子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分手？
你看，我的短发已张长；我学会了做饭，现在不用看菜谱，也可以分得清那些蔬菜的名字；我也学会了看地图，以后去找你的时候，不会再迷路了。
你看，为了你，我学会了这么多。可是，你为何现在要和我说分手？我明天还想和你一起拍毕业照呢？
木子红着眼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木子心里像是有刀子在刮着一样，深深浅浅，生疼生疼。
“我知道了。”木子扯了一下嘴角，试图用微笑掩盖脸上的悲伤。
你别为难，我走便是了。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是我的错，不应该去撩拨你。你现在才毕业，但我可能要离开这，回老家了……”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了。那你回家后，要好好加油。照顾好自己。”
从此山高水长，路途遥远，都只能由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6
“嗯，把头发剪短了，感觉整个脑袋都轻了。”
走出理发店，木子对我感慨着。
“木子。”我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
“没事，咱回家吧！”
“嗯，回家！”
今天，我终于把陪伴了我几年的长发剪掉了。可是我剪短了我的发，却戒不掉对你的牵挂。
从木子那回家后，我刷到了木子在微博更新的动态。
分开的这一年里，你可曾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最想你？
不是在工作多到压的我喘不过气的时候，也不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看电影的时候。
白天的时候，我不会经常想起你。只是在每个黎明破晓时分，你的小虎牙、小酒窝，你的一切，都会浮现在我眼前。
你曾答应过要在黎明前陪我看海边的日出。但你离开后，每天早上的日出，都是我一个人看的。
我不敢在白天和她们提起你。只有在黎明破晓前，才能偷偷把你记起，也才最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