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娶了同桌

1

我:“谈吗?”

小圆:“谈。”

我:“订婚吗?”

小圆:“订!”

活到二十八岁,平生第一回相亲,对象居然是我日思夜想二十年的小学同桌小圆。寥寥几句话,就把这婚事搞定,在场的家人、朋友吃了惊吓,愣愣地还未回过神,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牵住小圆的手,不管不顾玩失踪。

2

“让我看看小圆手心里的那颗黑痣。”来到后街拐角,梧桐树影影绰绰,借着昏暗而摇曳的街灯光晕,我迫不及待打开握在手里的小圆左掌心。没错,那黑芝麻大小的一颗黑痣安安稳稳躺在那,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如果说小圆的左手像头顶那弯弯的月亮,那么可爱的黑痣仿佛幸福的宝宝,随着月亮船摇啊摇,稳稳妥妥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够了没有?”小圆嗔怪。夜色中,她那一口雪白的皓齿格外撩人。

“咦,不对劲!这颗痣好像褪色了,个头也大了些。”我抓着那只玉手紧紧不放,还装模作样拉进灯光明亮一些的街市口,仔细端详。

“傻瓜,过了二十年,痣也会长大。”小圆柔柔地抽缩回自己的左手,讪讪而答。眼前这尊女神,披着金黄色的光环,如梦如幻,神神秘秘,怎么看也看不够。

3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调皮捣蛋,用力擤鼻涕的时候,就用手背随便擦一下子,污垢留在鼻子底下、嘴唇上边,邋里邋遢。最不省心的是上课做小动作、影响其他同学。老师无奈,想了个治我的办法,就是安排我与那个文静的女孩小圆做同桌

上课时候,老师讲的全懂,实在没心思听讲,侧头看见右边的小圆聚精会神,那小样恰似安徒生童话插图里的美人鱼。趁其不备,我右手指甲在小圆左臂上一划,立马出现一道红印。我的小心脏猛地揪了下,再打量小圆,长长的眼睫毛下滴出委屈的泪水,顺着脸庞流淌,像那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寂冷的雪夜,满脸哀怨而无助的神情。

课间,我生怕小圆去老师那告状,一本正经向她道歉,给自己找借口说真不是故意,还信誓旦旦表示下不为例。

小圆对我露齿一笑,反过来安慰我别太当回事,学习上倒是可以互相帮助,取长补短。譬如我脑子好使、算术精准,有啥诀窍告诉她,而小圆家里有很多书籍,可以与我分享。那一口皓齿洁白无瑕,亮瞎了我的眼睛。自此,我也开始讲究卫生,否则坐在小天使般干干净净的小圆身边,太难为情。

彼此熟络以后,小圆与我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做作业,一起玩耍,还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左手掌心有颗黑痣。同学们开玩笑说我们像一对小情侣,小圆听罢脸泛红潮也不恼,而我脸皮厚得很,暗暗窃喜。

突然有一天,小圆不告而别。后来隐隐约约听老师说,小圆家里出了些状况,临时转学,不知所踪。可是,我借她的那本《格林童话》集还没看完,怎么还她呀?

4

“同学,你的准考证。”再见小圆已是在中考现场,彼此都认出了对方。小圆捡到我的准考证,亲手交给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雀跃欢喜,惊诧莫名……考场急急的铃声无情地阻隔了小圆与我,来不及说分开后的林林总总,只望见那离去的背影,转瞬即逝。

匆匆太匆匆。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再刻意寻找已淹没人海,就这样与小圆擦肩而过。

那次中考,我虽然如愿以偿考入省重点高中,但知道自己发挥不佳,差些考砸,原因羞于启齿:那小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雪雪白的皓齿总在眼前晃荡,那颗左掌心的黑痣依稀可见,却没看够看真切……

5

一转眼,我已工作,在IT界游刃有余,也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父母为我干着急,自己却不急不躁。小圆的身影挥之不去。不知道小圆现在哪里。冥冥之中,等不到小圆,心里空空荡荡。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不是没有,可是心里满满的都是小圆,除非见到小圆,让自己有个了断。否则,宁缺毋滥。

百无聊赖,自己开始赶时髦开公众号,写文章,把对小圆的思念镶嵌在字里行间。渐渐地,自己的文章吸引了粉丝几许,互动有加,产生共鸣,心里充实了很多。

至于父母、亲戚、朋友、同事等等,赶趟儿一般热心给我做红娘。而我几乎全部婉言谢绝,也把大家伙的热情整得哇凉哇凉。

这回不知那根筋搭错,因为父母齐齐愤怒的架势头一次遭遇,见个面又不是上刑场,真的伤了二老的含辛茹苦可是大大的不孝。

现在想想后怕至极,差些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圆再次错过,再也不见。上苍恩赐于我,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掐掐自己胳膊有点疼,但还是云里雾里一样,一点没有真实感。

6

新婚燕尔,我搂着冰清玉洁的小圆,缠缠绵绵,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把二十年的相思之苦,在几天几夜里加倍补偿回来。

我摸着小圆那粉嫩的左掌,对着那颗黑痣亲了又亲,亲得小圆肉麻痒痒的,东躲西藏。

我假装生气:“好你个小圆,幸亏这颗黑痣,否则把你弄丢了咋办?找得我好辛苦。”

“你还说我,这些年来你好好找过我了没?”

我倍感委屈:“我第一次相亲就遇见小圆你,命中注定我爱你,老天爷保佑!”

“好了好了,IT界的大作家,看看哪个粉丝给你留言最多,每篇文章不拉?”

“你是那个圆圆。”我一脸惊喜。

小圆刮了我一个鼻子,趁势藏到我宽厚的胸怀里面。

忽然想起,小时候借小圆的那本《格林童话》集早已没了踪影,我拿此说事,恳切请求得到原谅以及惩处。小圆正色道:

“罚你立马成为中国的安徒生、格林,写不出脍炙人口的童话拿你是问!”

“小圆小坏蛋,让俺继续欺负欺负你!”

我又一次雄心勃勃,向小圆猛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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