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喑哑无言,不问不说也不念

1

早晨八点,刚滚开的热水嗞啦一声烫开了蜷缩着的方便面。

淡淡的气味蹁跹而出,却不是记忆中的香味。没有呛鼻的香辣味,没有红稠浓郁的汤汁,甚至连面条本身,都已不是记忆中的那种筋道嫩滑。

11年到18年,7年了。他走后的这些年里,我一次也没吃过泡面。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离开,会让我对某些事物抗拒到如斯地步。

我不是讨厌泡面,只是每次看到泡面,都会下意识地想起他。想起那些曾经有他在的日子。

以前,每次看到身边的人吃泡面,我都会劝他们不要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竟然不吃?”

“嗯。不吃。”

“不喜欢?”

“不是。”

对此,他们觉得很奇怪,无法理解。

我自己都觉得纳闷,连自己都无法释怀。因此这么多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哪怕是再饥肠辘辘,我都不会吃泡面。坚决不吃。

这件事,我固守了七年。

七年后的现在,我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即便是偶然间记起,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罢了。他的样子,早已随着年岁的经转轮回逐渐模糊淡化在我的记忆中了。

哪怕是当我再一次烧水烫开泡面,也寻不到当初他的味道了。

如此也罢,逝者已矣,勿复长相念。

2

昨天在街上路过一家店时,又听到了那首歌。

那样熟悉的调调,听着旋律都会不自觉地哼出歌词来。那样熟悉的歌词,多少个无意间总会在嘴边转动。

然而事实是,很早之前我便在搜寻它,却始终未果。我能哼出它的旋律,却记不住它的歌词。我也偶尔会在别的地方听到它,却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问过人,问过度娘,问过网易云,但结果都不如人意。就像现在,我敲下这行字,嘴中又一次传出它的旋律。

熟悉,悠扬,却又遥远,陌生。

昨天路过那家店时本想进去问一问的,但看到那么多人在那里,想想便算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如此也罢,或许下回还会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再次听到未名的它。

这样一想,也算趣事一桩。

3

那天夜里,同他絮叨。

他说道:这么多年,真正懂我的人,你算第二个。

我轻笑,不语。这些年来,老喊着要摘下我面具的人,你是第一个。

他说你别轴,别太执着,也别太极端。我说好。他说你看你,遇见过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像我这么有趣,对吧?我说对。他说我喜欢咖啡馆的先生和那个女教师之间那种发乎情,止乎礼,且回眸一笑的情愫,但这种感情在我这不成立。我喜欢就会去争取,去得到,去拥有。

他说我是一个俗人,喜欢就想得到。我说我也是。他说如果你现在在我边上,我会喊你去喝酒,听你讲故事。我说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他说还要拉你去看电影,逛公园,压马路。然后还让你蹲在球场看我打球。

我说,好。都依你。

他说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我说奈何桥上,三生石旁,擦身而过。他说你就是卖汤的那个老婆娘吧。我说你就是那个死活不肯喝汤的穷书生吧。

他说,三生有幸,遇见你。

我说,三生有幸,擦肩而过。

4

浸泡在汤汁里的泡面耷拉着,蜷缩着,不管不顾,不问缘由。

耳机里的歌声沸腾着,叫嚣着,不肯妥协,不愿屈服。

借我孤绝如初见,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

借我一束光照亮暗淡,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

借我喑哑无言,不管不顾不问不说也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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