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爱一个人
年龄渐渐大起来,快要被父母计划着相亲成家事宜,每次打电话回家,妈妈总说要是有好姑娘就给我作“介绍”,等我回国就见面之类的言语,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一想还是真是的,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走进婚姻的殿堂,久经漂泊的心终于驶入家的港湾,享受着造物者的光荣,一个承载着自己和爱人的无限爱意的新生命呱呱坠地。打那起,生命开始新的偿还与交换。
虽然他们还劝告我,别学哥,都让你嫂子解锁了。
但我觉得两个人之间婚姻决非简单的两两组合,婚礼上的海誓山盟还得回归到生活当中的琐碎巨细,既然赖上了,即算一辈子相互折磨也是命里的因果。
婚姻生活的日子过得有了一定年份,夫妻两人之间平淡似水,嘴上有时拌拌嘴,两个人该干嘛就干嘛去,生活中少有能激起千层浪的故事发生,柴米油盐也能过成诗酒花。时间使小两口慢慢变老,突然有一天他们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银发生两鬓白,晃眼就过了大半辈子,对得上“白头偕老”四个字。
这是两个人几世修来的福分;当然也有婚姻生活不尽人意的,一辈子都在渡自己的劫。她是他的良人,他是她的良缘。
比如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的父亲与母亲结发已有二十三年,其实我对父母当年的“爱情”满腹狐疑。甚至在追问及母亲与父亲的“爱情”是怎样时,母亲不假思索就直接回了句,“那时哪里懂什么爱情。”
爱情它属于所有人,爱情存在任何一个社会时期,无论时代如何变化,社会如何发展,季节如何更换,爱情总有它顽强的生命力,总是我们永久的话题,爱情永葆青春。
一九九一年里的父亲与一九九一年里的母亲,他们之间的发生的故事也不过一段云深无迹的过往。
九一年国民经济还未十分景气,农村生产承包责任制虽促进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单靠种稻谷卖粮只能说图个温饱,要想成家立业必须外出做工。母亲那时是县里印刷厂的打字员,父亲则是木工(木匠)。
在父亲做学徒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母亲的五妹,也就是我的五姨。那会儿奶奶着急给父亲找婆家,差人做介绍,媒婆听哪个村里的女孩待嫁就往哪个村里说媒。世界不大,就像一群鱼生活在一个水族箱里,你、我总会擦个肩,若是有缘便出入成对。父亲与母亲在媒人和五姨的搭线下认识了。请勿以为,只要媒人说好了媒就能在一起。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走在路上总会招惹到几个年轻小伙子四目垂涎。给母亲说媒的有,也不乏上门求亲的。父亲白天上工,晚上就骑着个破自行车到母亲家来,来时在路上还不忘买五分钱的瓜子和一小包酸梅粉,瓜子和酸梅粉是父亲在母亲家觉着无聊自己拿出来嗑。好吃是父亲那会留给娘家人的印象。
有一晚父亲上完工去找母亲,正遇上母亲家里上粮,上粮是个力气活,不紧要把谷子全装好袋用简易轮滑吊上土木屋,还得一袋一袋垒好,父亲老老实实干了一晚,母亲给他做了一碗蛋炒饭。肯干是父亲留给娘家人的又一印象。此后,母亲的娘家修葺土木房,窗户、木门、一些小家具饰件都是父亲做的。
母亲与父亲在一起可能是当初觉着父亲人好,烟酒不沾。不像现在父亲五毒俱全,烟酒槟榔不离口。不是简单觉得你好,就能和你谈婚论嫁,一辈子的选择不能打马虎眼。母亲与和亲在一起是因为生活(毕竟外婆生了六朵金花)。
他们两个人都到了可以谈朋友结婚的年段,但事实上父亲小母亲半岁,扯结婚证的时候因为还差半个年段花了不少关系。父亲踏实能为心爱的人付出,母亲温柔心慈肯跟着父亲吃苦,二人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小时候的夏天,父亲进城务工,早上天没黑就踩着单车出门,傍晚时分披着一身霞光回来,还给我们带几毛钱一支的冰棍,有时会有一个大西瓜。母亲把西瓜切好,第一块切得最大,也总是叫我端给父亲吃。至今回想起这些家长里短,都像是窖藏了多年的陈酿,醉里微醺。
父亲与母亲没有怎么牵过手。这是母亲告诉我的。父亲不懂浪漫,平常老不正经了,“刘姐”、“刘姐”的叫。又喜欢喝干醋,平常哪个男人要是和母亲套近乎,父亲就开始龇牙咧嘴了。
我的父亲他性格脾气暴躁,他是山峦,我的母亲她温柔如水,她是湖泊。有时母亲也会偷偷拭泪,从她的眼中我看到更多的是对父亲的关切和爱护。上房揭瓦,小打小闹,他们从未有过。
试曾想想二十三年的风风雨雨,围绕着一个“家”及我们的成长,父亲与母亲从二十多岁的青年跨入到四十来岁的中年,父母的“爱情”融化在繁杂的生活当中,不起波澜,不泛涟漪,多的是无声的关怀与体贴。
纯真的物质年代凝炼了纯真的感情,不是走两步,风一吹就散了。
我知道,生命一次一次地被轻薄过,轻狂而又不知疲倦,伤痕累累。
我相信自己,以我不盛不乱的年华,穿过你丰盈的胸膛,只为替你头置簪花,将你尘世掀开。
我亦相信从前的一生,真的只爱一个人。
现在如是。